中央空调从头顶倾泻下来冰冷的风,仿佛是要刺进骨头一般,我不由得捂紧了衣服。尽管现在已经是 6 月,气温似乎还是有些低了。从 19 年底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多,空气中还是弥漫着一股散不尽的消毒水的气味。一眼望去,大家都严严实实地戴着口罩,盯着手机,任凭播报列车时刻的声音在候车大厅飘荡着。这一幕似曾相识。两个月前,我也是在这里等着北上的列车,那时的我还做着闯荡大城市的美梦。但只是十八天,就让我真切地意识到自己不适合也无力在这样的大都市下生存,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小山村。可家里蹲的日子太过空虚,我没有控制自己的能力。所以两个月后,我又只身前往另一座大城市。但就像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上海一样,这次同样是充满着未知的旅程。无奈怎么也想不出来会是什么样的目的地,于是我决定闭上眼睛小憩一会。

忽然听见身边人起身的动静,我也赶忙拎起行李跟上进站的队伍。安检员只是站在闸机边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,大家都默不作声地隔开一定距离有序进站。上车后我才注意到,这辆直达广州南站的列车上仍是人头攒动,待行李放稳妥后,一切就又回到我所熟悉的列车上的场景:熟悉的乡音,操着粤语对着手机念叨着什么的商人,以及外放抖音笑得乐呵的孩童,当然,还有泡面的味道。我松了口气,幸好车上的氛围没有候车时那么严肃紧张。于是放下心来,美美地睡了一觉。

等到再次回过神来,已经到广州了。

肠粉

在正式吃肠粉之前,我特地向广东的朋友咨询了关于正宗的肠粉的定义。他只是说要像“抹布”一样。奈何我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到抹布的滋味,所以只能凭自己的感受对第一次的肠粉下结论。

吃肠粉的地方位于公司出门左转五百米远的一处小吃摊。若是平时肯定没机会过来吃上一顿的,毕竟一日之计在于早晨充足的睡眠。但室友大爷说一定要让我“见识一下”,还说“这一顿他包了”,盛情难却我也就只能跟了过来。

肠粉五块钱,加蛋加肉加香肠的话八块,外带一杯新鲜豆浆。豆浆是不要钱的,喝完了可以续杯。老板拉开蒸笼托盘,摊上一层米浆铺开,再塞进蒸笼里,不一会儿肠粉就熟了。卷起来撒上佐料,加肉加蛋,切成一块块合适的大小,往碟上一摞,热腾腾的肠粉便完工了。这让我想起了鸡蛋饼。似乎除了原料不一样,流程好像都是差不多的。

就同沙县小吃拌面用的花生酱一样,肠粉的灵魂也是酱料。酱料不一样,味道可能就会天差地别。摊主的酱料调得不错,往肠粉上淋满厚厚一层,酱汁顺着肠粉的褶皱渗透进去,再趁热一口吃下。肠粉糯糯的口感,加上鸡蛋的香味,混合着酱汁的清甜,随即饮下一口豆浆。味道好极了!

只是抹布的味道还是没感觉出来。囫囵吃完后回想起来,可能是指肠粉的形状?搞不明白。

凉茶

好像说到广州美食,就是早茶粤菜之类的,我姑且也在村口往前不远的市场里面的小摊上买了瓶本地凉茶试试。正不正宗不知道,肯定是和加多宝王老吉之余的不太一样。光是“凉茶其实是热乎的好喝”这点就有些超纲了。

味道有点像中药,或者说是止咳糖浆的味道,至少是有罗汉果的味。

白云

一提到夏天,就少不了清脆的风铃、聒噪的蝉鸣、湛蓝的天空,以及一望无际的白云,还有耳畔呼呼的风扇。不过广州的夏天只有风扇怕是不够,唯有空调才能战胜这个夏天。

广州的云格外地多,并且总是厚得吓人。像棉被似的一团挤在一起的云,或者是偶尔会想着就这么往云上一扑,那得有多舒服。

公园

公园我去了两处,一处是雕塑公园。倒不是很远,某天休息日一早,室友大爷拎着我去的。坐公交周转约莫半个钟头,在不知道什么站下车,走过不清楚什么路口,就到公园了。大概是因为免费,所以条条大路都能通向公园。之所以这么说,是因为后来在网站上看到了雕塑公园的正门。明明逛了有一两个小时,我却没有路过这里!

十点钟的公园人还不是很多,也许是昨晚下过雨的缘故,路旁的行道树还挂着水珠。初夏的阳光透过层层枝叶,在地上投射出好看的图案来。但风一点没有,没走几分钟,背上就渗出汗来。大爷热得直扇扇子,我也有想脱下衣服的冲动,只好沿着小路往公园深处走去,希望能找到荫蔽的地方乘乘凉。偶尔与两三个驻足观赏雕塑的游客擦肩而过。顺着视线望去,都是有些奇形怪状的一眼看不出来立意的塑像。好在每座雕像底下都贴着一块写有名字、作者和简介的铜色牌子,有些则是直接刻在石头上。

不过鲁迅先生我还是认得的,会不会每座雕塑公园都有先生的塑像?

另一处则是越秀公园。毗邻雕塑公园,广州博物馆也在园中。乘坐地铁 5 号线往公园前方向,经过广州火车站,下一站就到了越秀公园。越秀公园要比雕塑公园大的多得多,8 月份也是旅游旺季,游客量比我在雕塑公园见到的要翻上个几倍。随处可见扭动着身躯跳舞的大妈,光着膀子晨练跑步的大爷,推着婴儿车从人群中穿过的年轻人,还有扛着大炮打鸟的老头,热闹得像个集市。感觉人挤人不是什么好去处,我只能顺着山间小路走到人流量少的地方——博物馆确实没什么人,毕竟光是门票就要十块钱,只是能观摩的东西比较少,上楼远眺中山纪念碑倒是不错。

来广州的第二天,我成功和公司里的猫打成了一片。猫是典型的田园品种,长相不大好看,四肢雪白,背上一片橘色,尾巴不知道什么原因只剩半截,腹部一排乳头清晰可见。按同事的说法,这猫是去年流浪到这附近,被保安大爷喂饱后定居在此处的。一块来的有两只,但过完年回来就只剩她一只了。

也许是流浪吃过太多苦,也许是正值哺乳期,即使是我这样的陌生人也格外亲近,任凭我从上到下抚摸个遍。在这之前我只撸过狗子,这是我人生中撸到的第一只猫。我这个人很简单,你愿意让我摸,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。所以我买了猫罐头和猫粮。

猫喜欢在下午两点多的太阳高照的时候,蜷缩在门口的树桩上睡午觉。我也觉得这是个睡觉的好地方,大小正好够她一个猫。

猫有一次不知道哪里叼了只老鼠,正好被我撞见。她看了我一眼,就蹲角落里加餐去了。那老鼠是真大,猫好样的!

在广州的一年半,猫产了三次崽。刚到广州的时候是第一次,三只还是四只几乎全军覆没;过了四个月,在某个雨夜猫出去鬼混,又成功被外面的野猫搞上,但只剩一只存活。

猫二代倒是争气,也是在某个阴雨连绵的夜晚嚎叫了一宿之后,在来年的初夏产了八只崽。没人想得到二代的小身板能容纳下八只猫崽。

这回我们及时送走了其中的三只。一只被一个自称是开小卖部的男人领养走了,说是要养只猫看家护院。没有后续。

另外两只被一对小情侣领养。女主人本来是想要小黑和小白,但我有私心,同事也不舍得小黑走,想看着小黑长大。于是最终带走小白和另一只橘猫。我很后悔没有让他们带走小黑,因为在两个月后,小黑也不见了。

而在年底,随着疫情的尾声,经营不善的公司也迎来了倒闭。更糟糕的事情是,猫在某一天集体中毒,二代包括她的孩子全部中招,只剩一只三花存活。我至今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。离开广州的那天,我把仅剩的半袋猫粮全倒了出来。三花非常怕人,总是躲我躲得远远的。小家伙,这次可算是被我拍到了。长大的话应该会是很帅气的吧。

两年过去了,不知道猫过得好不好。我很想她。

后记

本文是我于离开广州两年,在上海工作了半年后,从草稿堆中翻到的零碎的小记录集合而成的水。似乎原本的计划是夏天单独一篇,猫再另起一篇的。可是时间过去得太久,记忆已然出现了偏差。即便我再能水,也全然不记得当时是怎样的心境了。我只能从记忆的边角里扣出点料来,再添油加醋拼凑一番。毕竟我现在的状态有些糟糕,什么都写不出来。不管是开箱也好,生活也罢,甚至是有趣的软件,都写不出来了。生活是规律的两点一线,工作是枯燥的重复劳动,日常只有上班和下班,没有任何值得分享的事。有时候晚上想着写点什么,看着空白的编辑器,再看两眼手机,一回神,已经十点了。所以这篇加上前面那篇,就是最近半年的我所能写出来的极限。如果在阅读的时候发现有什么语句不通顺的地方,还请无视过去。

就把这篇当作我2021年的年度总结吧!总之,祝看到这里的朋友在即将到来的 2025 年,事事顺心,新年快乐。